文/刘家云
 
    良禽择木而栖。树是鸟窝的载体，是鸟类的乐园。有鸟窝的树，足以让人仰视。
    鸟窝架在高高的树杈，或大或小，或粗糙或精致，一个鸟窝一个家。鸟爸爸鸟妈妈们一枝一须一泥衔来，辛辛苦苦打造，何其不易。
    鸟窝是鸟儿的安乐窝。春夏时节，枝繁叶茂，鸟们凭借浓密的枝叶呵护，穿梭于枝头，低吟浅唱，尽展婉转动听之歌喉；或栖息于鸟窝，悉心繁殖、哺育后代，尽享天伦之乐。
    秋冬到来，叶落无痕，鸟窝凸显。高速公路两侧的白杨树上，小车向前飞驰，一个个高悬在树杈上的鸟窝快速向后闪过，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。办公楼前，马路边耸立着一排银杏树，三个偌大的鸟窝每天远远地看着喜欢伫立窗前的我，让我对寒风中的鸟儿顿生怜悯之情：高悬于空空荡荡树杈上的鸟窝，不再有银杏叶庇护，天寒地冻，雨雪纷飞，还能称之为鸟儿安乐窝、为鸟儿阻挡风寒么？
    我替鸟儿担忧，更为人类悲哀。因为，给鸟儿、给鸟窝带来最大威胁的，不是恶劣的气候，而是来自于人类自身。
    曾几何时，人们疯狂毁林伐木、开矿，过度开采，过度向大自然索取，生态惨遭荼毒，鸟类的家园惨遭人为破坏，更有非法捕获鸟类、贪食鸟类等野生动物者。
    前不久，办理一宗非法捕获野生动物公益诉讼案件：3名无业游民，为谋取不义之财，相约到湖边芦苇荡掏鸟窝，非法捕获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夜鹭幼鸟卖钱。结果，偷鸡不成蚀把米。这3人不仅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，还被责令赔偿损失，承担民事责任，并在省级以上媒体公开赔礼道歉。这是他们掏鸟窝所付出的代价，也是他们罪有应得。
    贪食鸟类等野生动物，更会遭到大自然的疯狂报复。
    小时候，生活在农村的我们这些野孩子，也掏过鸟窝。我们掏鸟窝，虽不是为了赚钱，而是为了满足好奇心，为了好玩，其实同样是一种罪过。
    当时，农村的鸟窝大多为麻雀的家园。它们往往不在树枝，而在农舍土砖墙缝、“风火斗”窟窿，在屋檐下，燕子把自己的窝更是建在每家每户的大堂之上。少不更事的我们时常爬上梯子，去掏墙窟窿、屋檐下的麻雀窝。掏出的鸟蛋，欲自己取代鸟妈妈，敷上棉球孵化；掏出的雏鸟，用捕捉到的蝗虫、肉虫喂养。
    我们的恶作剧，给麻雀带来的是空前的灾难。鸟窝被掏、家园被毁的鸟妈妈、鸟爸爸们，从早到晚，盘旋在被掏空的家园周围，用鸟语抗议，哀鸣，甚至诅咒。大人们看到我们的“杰作”，“奖”给我们的是响亮的“擂指壳”（用手指敲打头部）。在大人们的敦促下，我们将掏出的鸟蛋、雏鸟送回鸟窝，以弥补自己的过错。
    忽然间，当上了爷爷。初冬的一个周末，携雏孙漫步于小区园林，见树上掉下一鸟窝，忙拾起，欲让孙子带回家当玩具。没想到孙子却让我放回原处。我无法爬上高高的树枝，只能将鸟窝放在手之所及的一棵景观树的最高位置。
    我故意问孙子，为何不将鸟窝拿回家玩？孙子说，鸟窝是鸟儿的家，鸟儿没有了家，住哪？
    诘问有力，童心可鉴！目睹眼前的孙子，想起自己儿时的往事，更觉得汗颜。
近些年来，随着绿色理念、生态文明理念不断深入人心，人类对待鸟类、对待自己的朋友越来越礼遇、越来越客气。不仅退耕还林、退垸还湖，在城市乡村、荒山野岭、开山塘口、公园广场、街头巷尾、房前屋后，大势植树造林，植绿护绿，为鸟儿提供更广阔的生存环境，而且还有意种植一些果树，为鸟类提供丰富的食物链。同时，在湖泊、库区、湿地设立保护区，加强对鸟类的保护；对鸟儿搭建在野外电线杆、自家阳台、空调架上的鸟窝，不再去掏，去捣毁，而是精心予以呵护。一些城市更是人工制作若干鸟巢，置于公园、广场、街头巷尾、房前屋后、居家阳台，为鸟儿提供一个个温馨的家园，让鸟儿安全过冬，也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了一个个现实的范本。
    一个鸟窝一个家。保护鸟类，同样是保护人类自己。
 
（作者单位：湖北省大冶市人民检察院）